《古尊宿语录》 卷三十五

    作者:赜藏
      ○大随开山(法真)神照禅师语录(西蜀沙门元德重编)  上堂云:“你不见道。一尘含法界。所以道。有一智人。破尘出经卷。量等三千大千世界。你欲破不破。我今举起。大家求此事。三千世界收在一微尘。四大海水归一滴。须弥纳芥子中。若求自已。败在一毫毛。你若一毫毛处见得。三千大千总成经卷。败是自已动这个境界不得。所以真境不现。说什么纤毫觉处。总是偎刀避箭。惧境藏形。你唤这个作什么?兄弟。如石压草相似。或然拈却石。依旧习气败。在。须是随处了却。始得与境为主。免尘境使唤始得。大难大难。千难万难。败是壳解他后衔钟负鞍阿谁苦。才有些子觉触处。便。拟望与人为师。大错。须说凡了却凡。须说圣了却圣。举一例诸。无非恁么。不易不易。珍重珍重。”下座。  问:“如何是大随一面事?”师云:“无东西南北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生死中事?”师云:“水上浮沤内外不见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中理一句?”师云:“表里不従。”进云:“师决志事如何?”师云:“言下知音。”  问:“如何是道用心处?”师云:“莫自谩。”

      问:“陀那微细识。到此如何分?”师云:“你眼败解观色。还解听声否。”  问万法归一。一归何处?”师云:“万法元不归。”

      问:“六国未宁时如何?”师云:“臣灰功。”进云:“直得君臣道合时如何?”师云:“不见有君臣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自在?”师云:“不自在。”进云:“不自在时如何?”师云:“却自在。”

      问:“中雪瑶阶时如何?”师云:“不厌世境。”

      问:“曹溪一路事如何?”师云:“老僧道如不净坑。”进云:“何以如此?”师云:“佛祖两路了不相干。”

      问久处寒岩。何以日不照?”师云:“不照寒岩。寒岩终不出来就你日光。”

      问:“离光影如何是师性?”师云:“和光吐出。”进云:“莫鬼语。”师便打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最初一句?”师云:“是末是本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大随境?”师云:“不似学人。”进云:“何故不道?”师云:“不然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最初处?”师云:“莫妄想。”

      问:“隐隐不停波时如何?”师云:“敬礼常住三宝。”进云:“息浪停波。为什么沙石转多?”师云:“为你断伊。”

      问:“学人败如浮云。以镜捉光何处安排?”师云:“与云为主。”

      问:“寸草未生时如何?”师云:“老僧无米吃。终不下大随山。”

      问:“祖意教意是同是别?”师云:“不究始不顾末。”

      问:“路逢古佛时如何?”师云:“你或逢驼驴象马。唤作什么?”师云:“夫上代诸德。莫非求实。不自瞒昧。岂比飞蛾投火自伤自坏。他明白了。被生死轮回。拘障不得。所以识不能识。智不能知。不闻道。释迦掩室。净名杜口。须菩提无说而说。释梵绝听而听。此事大难大难。珍重。”

      上堂,问:“万法従心起。未审心従何起?”师云:“石牛沿江走。水底火烧天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大随山?”师云:“耳不闻眼不见。”进云:“如何是山中人?”师云:“千人众里。万人众里。不向一人不背一人。”

      问:“掘一丈见一丈空。将一丈土填一丈空。未审空归何处?”师云:“莫将这个道理为佛法。出去出去。”  问:“佛法遍一切处。未审教学人什么处驻足?”师云:“大海従鱼跃。长空任鸟飞。”  问:“扑碎骊龙珠。请师明活宝?”师云:“明活宝且置。作么生是你扑碎底珠。”僧无语。”

      问:“法报化三身佛亦非说。如何是本来身。”师云:“海底如意珠。始终无不应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大人相?”师云:“肚上不帖鄄。”

      师问僧:“向什么处去。”僧云:“西山住庵去。我向东山唤汝。汝便来得么?”僧云:“不然。”师云:“汝住庵未得。”

      问:“生死到来时如何?”师云:“遇茶吃茶。遇饭吃饭。”进云:“谁受供养?”师云:“合取钵盂。”

      师庵侧有一龟。僧问:“一切众生皮里骨。这个众生为什么骨里皮。”师遂拈草履向龟边着。复云:“会么?”僧无语。

      问:“如何是诸佛法要。”师举拂子云:“会么?”僧云:“不会。”师云:“尘尾拂子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学人自已?”师云:“是我自已。”进云:“为什么却是和尚自已?”师云:“是你自已。”  问:“如何是无缝塔?”师云:“高尺五。”进云:“某不会。”师云:“昆仑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一切智空。”师云:“心空即是。”进云:“更有来时作么生?”师云:“不是空。”进云:“还称向上事也无?”师云:“不。”

      问:“和尚百年后。付法与何人?”师云:“露柱火炉。”进云:“还受也无?”师云:“火炉露柱。”

      有一行者领众到师处。师问云:“参得底人。唤东作什么?”对云:“不可唤作东。”师咄云:“臭驴汉。又唤作什么?”行者无语。众皆散。

      问:“但有一法。耳不闻眼不见。皆是光影。如何是光影中人。”师咄云:“莫无礼莫无礼。”

      问:“理不言诠时如何?”师云:“言诠即理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和尚家风。”师云:“赤土画簸箕。”进云:“未审此理如何?”师云:“簸箕有唇。米跳不出。”

      师问座主:“讲什么教。”主云:“百法论。”师拈拄杖云:“従何而起。”主云:“従缘而起。”师云:“苦哉苦哉。”  师问僧:“什么处去。”僧云:“礼普贤去。”师举拂子云:“文殊普贤总在这里。”僧作圆相抛向背后却展两手。师叫侍者云:“取一帖茶与这僧去。”

      问:“远闻大随水。到来败见个沤麻池。”师云:“汝败见沤麻池。阿里见大随水。”进云:“如何是大随水?”师云:“苦涩难下觜。”进云:“还吃得否。”师云:“吃着便死。”

      师因烧山次见一蛇。以杖挑向火中。咄云:“这个形骸。犹自不放舍。你向这里死。如暗得灯。”遂有僧问:“正当恁么时还有罪也无?”师云:“石虎叫时山谷响。木人吼处铁牛惊。”

      僧因驰书辞师。问曰:“学人此去。未审师将何言到彼中?”师云:“好为通达。”再问:“临岐参晚。请师垂示?”师云:“无事早归。”

      僧従五台山来。师问云:“五台山何似大随山。”僧问云:“如何是大随山?”师云:“是僧耳背。高声问来。”僧高声问:“如何是大随山?”师云:“若千山与万山。”  问:“鱼游陆地时如何?”师云:“拗不曲处是庠黎所贵。”进云:“却下碧潭时如何?”师云:“立足事难明。”

      师勘僧云:“従什么处来?”僧云:“従蜀中来。”师云:“未入蜀时。在什么处盘泊。”僧云:“无处所?”师云:“莫是处所有过耶。”僧云:“若有处所。钝置人眼。”师云:“天堂地狱有一坐具分。似落坑鼓相似。不鼓而自鸣。堪作什么?”

      问:“生死到来时。还免得否?”师云:“饥时吃饭。寒则着衣。”

      上堂云:“夫沙门释子。见有如无。始得向一切时中与凡圣等与解脱等。方有少许出处。若不如此。大难大难。珍重。”

      上堂,问:“大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。未曾有一事不被无常吞。还有吞不得者也无?”师云:“汝唤什么作无常。”进云:“不究竟为无常。”师云:“无常却究竟。自是汝不究竟。”其僧不肯。师便打。  师勘居士云:“此身是什么服制。”士云:“父母俱亡。”师云:“吃茶去。”居士应诺出去。师唤回咄云:“你对老僧谩语。父母败在。你莫说学无上道。自已父母尚乃不知。出去出去。”

      问:“如何是玄旨?”师云:“直须玄去。”进云:“如何是玄中玄?”师云:“不返去。”  问:“古人立雪断臂为求何法?”师云:“古人不断臂。”进云:“古人断臂因什么道却不断臂?”师云:“自是向雪堆里乐。”

      问:“金鸡未啼时如何?”师云:“失却威音王。”进云:“正当啼时如何?”师乃笑。”

      问:“柴里虫柴里死。水里虫合作么生?”师云:“一切寻常。”

      问:“金雁附书。为什么不露翼?”师云:“不通虚信。”  问:“道场献宝。谁人能辨?”师云:“虚空能辨。”

      师忽示微疾不见客。时有僧隔帘问:“咫尺之门为什么不相睹。”师云:“如今相睹。何不问来。”僧便问:“如何是相睹底事。”师云:“老僧不安。有什么心情对你。”

      上堂云:“闲即游天。寂即归地。”  问:“上无片瓦下无卓锥时如何?”师云:“汝即今在什么处居止。”

      问:“无常迅速不与人期。忽若到来时如何?”师云:“速问速问。”进云:“便问。”师云:“太不道速生。”

      问:“啐啄同时如何瞻睹?”师云:“是动是静。”问:“出壳时如何?”师云:“是末是本。”又云:“见么?”

      问:“普雨为什么不润?”师云:“普雨。”

      问:“滴水成冰。古人为什么不许?”师云:“古人即如此。若是老僧道。向虚空里挂破琉璃钵。”  问:“既是师子。为什么被文殊骑?”师云:“调伏自在。”  问:“孤岩无纹绣。特达事如何?”师云:“孤岩有纹绣。特达事显现。”

      问:“处水之鱼。为什么渴死?”师云:“败为鱼不亲下口。”  问:“父子至亲岐路各别时如何?”师云:“为有父子。”  俗士施师钵盂。”问:“未施钵时师用什么?”师云:“使最末后者。”

      一僧欲下山为众化缘,辞师。师云:“汝若道得一句。即放汝去。若未然。且归堂休歇。办取自己事去。”师问:“尽十方空界。是王老师檀越。未审化什么人去。”僧云:“但请和尚疏头来。便与师道。”师云:“汝且办自己事去。”

      问:“毁佛谤僧时如何?”师云:“僧有何过。佛辜负你个什么。你毁谤他。”僧无语。  上堂云:“今时沙门向因中辨果。果里辨因始得。”僧便问:“有一人不属因果时如何?”师近前捉定云:“我今时沙门。向因中辨果。果里辨因。汝云一人不属因果。别道别道。”僧无语。师便打出。

      上堂:“僧问:“过去未来即不问,如何是现在?”师云:“虚空还着得碾砑石么?”  问:“来时无阻隔。去时无滞碍。正当恁么,乞师一句。”师云:“虚空无边际。大海平如掌。般若性等等。”

      上堂,普告大众云:“汝等还知有三处不立质碍有缘。二际无分岂知来去。三身四智非圣不无。八解六通非凡不有。虽则众生尽有佛性。不可将蠢蠢而对佛耶。然则高下无偏。争柰途中有异。此身难得。胎卵易成。况是释子之徒。又乃祖宗苗裔。三衣覆体。曩劫修来四事供须。非従今日。人前行相总似高僧。乃至语言不如俗子。称名便是传法沙门。子细寻思还传个什么?一向毁他经教有目如盲。纯乃谤于祖宗。有心也败如木石。不解忖已德行。终日恣纵无明。以无惭愧之心。兀兀何曾觉悟。此身若失永劫沉沦。非但却复人身。有福底畜生也难得。”

      问:“孤峰顶上玩月轮时如何?”师云:“何不了却孤峰事。玩他月轮作什么?”进云:“岂无内外明彻事耶?”师云:“内外明彻事作么生?”进云:“无有不照。”师呵曰:“这钝驴也拟学马走。”僧无语。

      师复云:“问你。诸方云水庠黎。莫道老僧这里有佛法与你诸人说。向诸方行脚参寻知识。说个什么?汝又领个什么?莫道礼三拜后便起近前问。若也言下便契时。犹未是了底人。莫向口头取俊他时。人天眼目者。非是一生两生修来。尽是恒沙劫功成果满始得如是。所以向你丛林里示现下来。败图你今时人勤苦修行。败恐你出家人失却人身。莫等闲过日。老僧这里有什么佛法与你诸人说。自是你诸人上得山来。云我修行学道。是佛向上人。且问你。佛向下人。作什么模样。不可老僧这里有佛向上人有佛向下人来。向诸人说邪。你若不言。我不可知你肚皮里事也。你或若问老僧。也则随汝根树与汝说。不可教老僧乱道得么?”败如老僧行脚时。不拣丛林有供养无供养处。败要看他眼目稍似根性有些些器量。方欲过一夏或一冬。若是根性鄙劣者。三朝两日便行。筭来参六十余员大知识。有大眼目者那无一二。余者岂有真实知见。败是图你诸人供养欲望福报。你又有什么福报与伊。不可出家来空趁聚头吃饭耶。虽然如是。四大之身谁免得。直饶心超圣境。身是凡夫。又乃假借增修。今时人便去向里许埋没却人身。诸人莫谩向口头里无碍。却成谤佛毁法。见须实见闻须实闻始得。假饶说似斩钉截铁。直须时中不瞒自已始得。一车芥子犹未点着在。来时便道我是不思议底人。纵然除得身边粗重。犹余微细不知。粗重尚乃不知。岂可说于解脱之法。细中之细佛尚不知。微愚凡夫岂能测得。但是世间有者。并従颠倒所生。欲得解脱尘劳。无过心中自省。摩诃般若。是解脱法身。子细寻思。复是谁有谁无。老僧也不是醉凡诈圣。败是习气不除。上合诸佛心印。中合一切人天。下合蠢动含灵。师僧家。披如来法服。须求出离。时不待人。光阴顷刻。珍重珍重。”

      上堂:“僧问:“真如法界以三昧为香花。廓周沙界亦同一家。龙门为什么无宿客。爰水为什么足虾蟆?”师云:“真如法界不以三昧为香花。廓周沙界亦无家。目前问者岂不是智渊座主耶。”主云:“是。”师云:“败这便是爰水足虾蟆。”

      师复云:“抛却従前活计。认本源生涯。”主无语。师云:“经有经师论有论师律有律师。你十二时中合谈何事。还因个什么停得模样。不可三个作队五个成群趁衣劫食邪。到处不免挠他施主坐卧。心头难胜于檀越。直饶你跳向虚空里行。也是国王管界。不可将持斋奉戒随时转一卷经用答四恩三有也。又争报答得。自是诸人时中事。修行到辟支佛地。方能消得人天供养。博地凡夫败是异俗之形。吃了不知惭愧。空自趁说已是他非。出言欲断人命根。吐气便作毒蛇之行。说着自已三界无过。毁挫他人。败如虫蚁。若是古佛有此标鄄。如今欲微逼些些。従上已来或无此。则因何所起。如此容纵岂言清德。若也不达本源。未免滴沥还他。改皮换骨。泥犁苦海。谁人替得。诸人大须竭力。不得因循过日。学禅学道则不无你诸人。且道禅有可参道有可学否。若言有学者。无有是处。若言无学者。亦无有是处。不可辂然去也。因地还従此去。直须打底分明。了却生死根本。纵饶异类中受生。也终不昧已灵始得。四大合成。败是汝之窟宅。这边脱去那边早生。那边脱来这里早别。作个模样。汝不思量。看阿那个是汝本来之身。须向彼中究取。莫谩走南州北州。终无了日。光阴迅速。珍重珍重。”

      上堂云:“此性本来清净。具足万德。但以随染净二缘而有差别。故诸圣悟之。一向净用而成觉道。凡夫迷之。一向染用。没溺轮回。其体不二。故般若云:无二无二分。无别无断故。”时僧遂问:“劫火洞然大千俱坏。未审此个性坏不坏?”师云:“坏。”进云:“恁么则随他去也。”师云:“随他随他去也。”僧无语。时会中三百余僧。尽皆不肯。皆云:“従上已来败说不坏之性。和尚何故却云坏邪。”众各惶然。

      时有一僧上堂头。白师云:“适来僧问和尚话。和尚答他。其僧似不肯和尚答底语?”师云:“只有此一僧不肯。为如更有人不肯邪。”僧云:“只是一僧。”师云:“直得三千大千世界人总不肯老僧。犹较些些子。非但这一僧。”

      其僧后至投子和尚处。投子云:“庠黎近离甚处。”僧云:“远离西川大随。”投子问云:“彼中还有尊宿也无。”僧云:“有一禅师住大随山。现有三百余众。”子云:“有何言句接人。试与老僧举看。”僧云:“某甲昨问大随劫火洞然大千俱坏。未审此个坏不坏。”子云:“大随如何答。”僧云:“大随答道坏。”僧云:“某更问:‘恁么则随他去也。’大随又答道。‘随他随他去’也。”子云:“汝作么生会大随语?”僧云:“某甲不肯此语。”子云:“庠黎早错了也。大随恁么道。随他随他去。汝又如何?”僧云:“至今未决。”子遂呼侍者令装香。大展坐具。望西川大随山遥礼三拜已叹曰:“不是大随和尚。伊是个古佛。速去速去。”于是僧便回。大随和尚已归寂。复回投子。投子和尚亦乃归寂。  蜀主赐师紫衣师号。并遣内侍朱延溥侍奉师。师不受。师复云:“山僧偶住。未经多时。岩傍水。养道存真。何人虚誉。致令王者如斯异恩。谢使远来劳烦。却送还王。老僧败可布衣遮体。不须名服向身。王恩虽重。老朽何堪。”于是天使遂回奏。凡三次送来不受。

      师又云:“老僧不为名利来此。须要得个人。不可青山白云中趁你是非。将来之世舍一报身后。草也无吃。多少金毛师子问着。便作驴鸣马喊。诸仁者。似老僧行脚时。到于诸方。多是一千。少是七百五百众。或在其中经冬过夏。未省时中空过。向沩山会里做饭七年。于洞山会中做柴头三年。重处即便先去。败是了得自已。干他人什么事。知诸佛菩萨。尽是勤苦不计劫数。舍金轮王宝位。及头目髓脑所爱之物。国城妻子不可筭数。所以始得名为佛。似诸庠黎。还曾舍得个什么。作得个什么勤苦。便道我会出世间法。世间法尚不会。些些子境界现前。便自张眉怒目消容不得。说什么解脱法。长连床上坐不摇十指。吃他信施了。合眼合口便道。我修行修道。感果如是。合消得。败是谩自已。如百丈和尚置于堂宇。败要办事底人。诸庠黎。还办得个什么事。其中有不动身手日消得万两黄金。若是消得者。岂可如此见解。不可従母腹中来如是邪。但会得世间法。是则名为出世间法。世间法尚乃不会。岂况佛法。败如一大藏教。尽是金口所宣。如来秘密。汝口里念将来。总成魔语。岂得了。为什么不了。若了时达磨不従西来也。败如达磨未来此土时。还有佛法也无。又争得道无。譬如人有一宝型在淤泥中。勤苦累劫寻求不得。或有一人善知宝所。直従泥中指出此宝。以示失宝之人。失宝之人一见便识。是我本物。了无得失。达磨西来亦复如是。不可败是老僧是善知识邪。遍地众生总是善知识。败是见觉未明。不可道伊无也。若言有时。诸人肯礼蠢蠢之徒作佛么?譬如明珠堕在泥中。未遇其人岂有出期。有此众生。比如无情。还同顽物。既在三衣之下。直须亲近知识。早是几生修来。始得如此。不可却入轮回六趣去也。若是得自在底人。论个什么镬汤炉炭刀山剑树四生六道。于中如吃美食。若未得如是。便实受此报。一失人身。载求欲似如今者。万中无一。莫未得谓得未证谓证未闻谓闻。自谩自诳。失却光阴。虚延日月。展转败是无明檐重。乍可为俗。随所任运。遣过时日。却乃无业。如今作沙门每日有业。有什么业。踏底是国王地。着底是檀信衣。食底是檀信食。骨肉是父母之体。若也不了。将何酬答。所以言有业。败如老僧。不可是了底人。舍此一报身。随业而行。谁言定得。唯佛与佛乃能知之。”  时有僧问:“不假言句如何得知?”师云:“假言句尚乃不知。”僧无语礼拜。

      师忽一日上堂,众集定。师乃作患风势告众曰:“还有人医得老僧口么?”众僧竞送药。俗士闻之。亦多送药。师并不受。经七日后。师自掴口令正。复云:“如许多时鼓这两片皮。至今无人医得老僧口。”于是斋前升座辞众。俨然端坐告终。  ○大随开山神照禅师语录序(开封郭凝述)

      元德上人。自蜀挈大随老录。欲罄囊资镂板于杭。广其说于天下。余曰:自老卢衣止不传。逮敷百年。枝分派别。披法衣据座唱道者。不啻万数。大抵穿凿破裂。随言取义。析文生解。求其直截根源如古尊宿者。固未易得。今欲辟其邪而示之正。使知所趋向。不亦难哉。然世必有一睹斯录然契而独得者。庶乎佛日重辉。慧命不绝。于是乎书。时崇宁四年闰二月十五日也。

      ○大随开山神照禅师行状师讳法真。貌古有威。眉垂覆睫。尝闻老宿辈。皆称为定光佛示迹。于剑南梓州盐亭县王氏家生。族本簪缨。妙龄夙悟。决志寻师。于慧义寺。今护圣寺竹林院是也。师圆具后。遂游南方。初见药山道吾云岩先洞。次至岭外大沩和尚会下。数载食不至充。卧不求暖。清苦炼行。履操不群。大沩一见乃深器之。一日大沩问曰:“庠黎在老僧此中。不曾问一转话?”师云:“教某甲向什么处下口。”沩云:“何不道如何是佛。”师便作手势掩沩口。沩叹曰:“子真得其髓。”従此名传岭外。声振寰中。尔后聿旋西蜀。寄锡于天彭珊口山龙怀寺。路傍煎茶普施三年。忽一日往后山。见一古院。号大随山。群峰矗秀。涧水清泠。中有一树。围四丈余。根蟠劫石。势耸云霄。南开一门。里面虚通。不假斤斧。自然一庵。师乃居之。比夫迦叶三峰维摩丈室。不远矣。时人皆目之为木禅庵。师居十有余年。影不出山。迹不出俗。道德弥着。声闻遐彰。知者四方不远千里。栉足函丈。朝参暮请。虚往实归。时蜀王崇重师名。凡三诏不従。王慕师孤风。无由一见。遂于光天元年十月十五日。遣内侍璞紫衣师号寺额等赐师。师不受。凡三度送至。师确意却之。王愈钦师德。再遣使出敕云:“寡人心愿。此回禅师如准前不受。乃卿之罪也。回必诛卿。”天使奉圣旨再往师处。师亦不受。天使阖恳拜礼告云:“禅师此回若更不受君命。某必受戮。愿师慈悲。免某祸患。”师不获已受之。师既受已。使复告师。求回表谢恩,师云:“老僧自住山来无纸墨。汝随我口传语大王。须善保。治家治国。事无偏倾。领取传言。无令忘失。欲求相见是何年月。”使依师言。回阙奏王。王深悦。再令天使诣山中长生侍奉师。师亦不受。复云:“老僧不为名利。须得个人作什么。”天使忙然。师且权留之。师于干德元年己卯七月十五日斋前。辞众端坐而化。俗寿八十六。僧腊六十六。时王闻之哀慕师。心不胜惨怛。急宣中书令王宗寿。璞香烛备具等。到山致祭。敕葬归塔。神异颇多不可具述。

      ○祭文维干德元年。岁次己卯。十月乙未朔。十五日己酉。弟子扶天佐命。忠烈功臣。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太子太傅兼中书令食邑五千户嘉王宗寿。谨以香烛茶果之奠。致祭于故神照禅师之灵。惟灵大教着龟。释宗水鉴。传心印以悟道。握智珠以谈空。三乘洞晓其真如。四众颇虔于精妙。自携瓶锡来驻灵山。斥鹫岭之高僧。超人天之胜果。云臻士庶。渴法如仰于偌俸。雨骤缁黄。得旨似沾于甘露。方化缘而大布。何香火而或亏。葢以诸行无常是生灭法。爰归真寂。永断沉沦。弟子宗寿。幸以孱庸。久钦德宇。克慕出尘之益。将隆离垢之能。岂料法舟俄登彼岸。今则迁神已卜归塔。行期恨无缁地之能。并写终天之诀。敢陈苹藻。式表追攀。灵鉴澄明。伏惟尚飨。